我是在台灣和香港長大的,一直以來我對西餐廳都有一種特殊的情愫,因為我的記憶裏裝載了和家人在西餐廳裏吃飯的場景,也時常聽父親講訴他在西餐廳裏的各種所見所聞。

有一次,一個外國小女孩吸引了父親的注意:她筆直地坐在餐桌前用勺子喝湯,她稚嫩的小手尚且拿不穩勺子,湯汁一次又一次從勺子灑落回碗裏,像專與她作對似的。

然而小女孩不急不躁,始終保持著筆直的坐姿,不緊不慢地繼續著她的飲食。父親回過頭來告訴我:“這就是教養,堅持正確的用餐禮儀,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舍棄這

種禮儀!”父親在美國讀書工作多年,對西方人的用餐禮儀耳濡目染,也因此常常對我言傳身教。母親更甚之。我的母親畢業于禮教嚴謹的女子大學,自小我就在母親的

教導下了解到很多西餐的用餐禮儀。最初的我只覺得這些禮儀繁瑣冗余,但是後來慢慢養成習慣,融入進生活的點點滴滴,也終于發現它帶給我諸多有形無形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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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餐廳用餐時有意識地留意別人用餐時的細節成了我獨有的小愛好。後來遠赴美國讀書、工作,我都始終保持著這個私密又有趣的小習慣。

我性格裏的細膩和敏銳大抵均得益于此,我可以領會到香港人吃西餐和歐美人士吃西餐存在的諸多差異,當然這種持續的觀察帶給我的遠不止于此。

我帶著飽滿的好奇心開拓我的探索之路:去世界各地探索當地人的用餐形式;甚至在大學畢業後跑去米其林餐廳跑餐,觀看廚房的營運,

學習做服務和前台的接待。


        後來到歐洲探索本土的歐陸餐廳,看到沿街各式各樣的歐陸餐廳在法國梧桐的掩映下盡顯典雅精致。整個餐廳籠罩著熱鬧的人聲,

服務員們有條不紊地照顧著每一桌的客人,刀叉和餐盤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共同譜寫出餐桌上的優美旋律。在看似熱鬧的環境中,

客人卻能悠然自在地聊天,舒適地用餐,氣氛融洽。我非常享受這種沈醉在醇酒美食、杯晃交錯、樂聲悠揚的氛圍內。但在國內很少有餐廳能給我這種感受,

國內很多西餐廳對優雅環境的營造和儀式感的培養遠遠不足。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食物,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口腹,它更帶來身心的撫慰和愉悅。歐洲人深谙其道,所以歐洲人的精致是

深入靈魂的,深入到生活的一張一息。飲食成了一種慢哉悠哉的享受,精致是生活的常態,我也因此明白:

禮儀並不繁瑣,繁瑣的是人心。一旦沈浸其中,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精致文雅的氣質。在香港生活的時候,

每到重要日子,家人總會選擇在固定的那幾家餐廳度過,餐廳的經理和服務員幾乎是看著我們從小長到大的,

如同多年老友。有一次,我問父母為什麽總喜歡去固定的那幾家餐廳用餐,何不嘗試一下別的餐廳,

父親說:“因為這幾家餐廳讓我覺得舒服自在”。


        父親給我的回答很簡單,但真正“舒服自在”並不簡單︒後來“舒適自在”成為我經營餐廳時始終在探討的一個課題。

當我在尋思如何將歐陸美食的精致典雅體現在國內餐飲的環境中,我試圖通過“OMBRA”去探索答案。